Read more https://0800happy.com/2835/ 山嵐-筆墨: 第十五話〈人族的秘密〉

第十五話〈人族的秘密〉

  養傷的日子,黑曜岩都住在人族建造的「水泥樹」中。

  聞不到葉子的清香、吃不到新鮮的蟻窩、看不到白晝的陽光。雖然人族提供他營養豐富的昆蟲大餐,也給黑曜岩毛毯,讓他溫暖身體,但陌生的環境,讓黑曜岩的神經時時緊繃。

  幾周後,黑曜岩的腳傷癒合得差不多了,人族便將他放入籠子,打算將他帶到靠近森林的地區野放。當黑曜岩被帶出「水泥樹」時,他回頭看看那棟關住他數個星期的灰色建築,而野放他的人族,正笑咪咪地向他揮手道別,黑曜岩起了一個冒險的念頭。

  或許,他可以躲在人族的家裡,觀察人族的生活方式,趁機找出人族的祕密。

  於是,他沒有選擇回森林,反而被竹林小屋裡的奶奶收養。直到昨天,才趁大門沒關好,逃回森林。

  猴王打斷黑曜岩:「我不認同你的做法。人族很危險,我們獼猴族絕不接受人族的馴養。你最初被放走時為何不馬上回森林?」

  黑曜岩不回答,反而問:「猴王,先問您一個問題。您認為最近的悠憂森林狀況怎麼樣?」

  「當然是不太好,畢竟人族的水泥森林慢慢吞沒我們的邊界。」

  「沒錯,您認為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?」

  「這個……,沒有動物會知道吧!」

  黑曜岩慢慢地說:「我想,人族之所以離開森林,是因他們有一個秘密。」

  「什麼秘密?」

  「他們竄改了〈人族之詩〉。」

  「什麼?」動物們齊聲驚呼。

  野兔說:「存在之詩,是不能違背的,不允許任何修改。」

  山羌回答:「對呀!就像野兔不能吃肉、狼不能吃草,存在之詩是不能被改變的。」

  圓圈裡的彗星一震,想到他尚未出生的小鷹寶寶。會不會在小鷹寶寶長大前,悠憂森林和翠谷就先被水泥森林吞沒了?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擔心。

  黑曜岩清清喉嚨,說:「以前水泥森林是不存在的,現在你們看到的水泥森林,其實也曾是悠憂森林,人族也曾是森林種族的一份子。我推測,應該是以前某一個時期,〈人族之詩〉被改過了,才會讓人族背叛森林,到平地種植一堆水泥樹,培育出水泥森林,這種侵占原始森林的奇怪產物。」

  白毛嚼著漿果,插話:「黑曜岩,我和你想得差不多。」

  動物們低聲交談,圈子裡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。

  紅嘴黑鵯說:「如果這裡變成水泥森林,我們會不會沒蟲子吃阿?」

  「慘了,紅嘴黑鵯家族完蛋了。」他們面面相覷,苦著一張臉。

  彗星聽完黑曜岩的故事,看到紅嘴黑鵯的擔憂,他想起他那天從高空中看到邊界移動的事,以及都市裡的吳郭魚,便說:

  「抱歉,容我插話一下。我在飛行時發現,水泥森林正在往這裡靠近。我想,如果悠憂森林真的被吞沒,我們所吃的食物,和生存的方式也一定也會改變。像是吳郭魚一族,他們離開清澈的河川,躲入人族的臭小河,改吃一些髒東西。」

  黑曜岩看向彗星,他的眼神鋒利、冰涼。

  彗星筆直地回望。

  「那隻大冠鷲說得沒錯。麻雀、鴿子、蜚蠊(也就是蟑螂),甚至像貓、狗等部分動物,就是因為長隨跟從人族,迷失自我,忘記自己族類的存在之詩,只能仰賴人族的施捨生存。」

  猴王挖苦:「你不也依賴人族生活了兩年嗎?該不會也迷失了吧?」

  黑曜岩沒有理會猴王,冷冷地繼續說:「在水泥森林的每一天,我試著了解人族的生存方式,並打聽〈人族之詩〉的下落。人族和我們不同,他們會把文字寫進『書』中保存。」

  這時,石英舉高前爪發問:「請問書是什麼東西?」

  黑曜岩答:「問得好,『書』是人族創造的產物。他們從森林砍伐樹木,然後把樹木碾碎,抽取纖維所製作而成的。書有厚厚的外皮,書頁則是一片片長方形的白色葉子,上面會印出人族創造的文字。文字裡,藏著人族的代代相傳的知識,以及動物們不知道的眾多秘密。」

  「我推測,被修改過的〈人族之詩〉,應該就在藏某一本書裡。」

  小獼猴花生聽了,有點失望地說:「黑曜岩叔叔,所以你還是不能確定〈人族之詩〉是不是藏在書裡面啊!」

  黑曜岩說:「沒錯,小獼猴,我不確定在哪裡。但這是一個方向,而且我知道人族把書藏在哪裡。不過我是一隻斷腿的穿山甲,力量很有限,所以我回來森林,尋找年輕的動物,為悠憂森林解決這次的危機。這些年輕的動物們,要有勇氣走入水泥森林,更要有智慧找回〈人族之詩〉。」

  黑曜岩停頓了一下,輕描淡寫地說:「找到後,我們就來修改〈人族之詩〉,讓水泥森林從地球上徹底消失吧!」

  動物們倒抽一口氣,四周傳來一陣急切的低語。

  「要修改存在之詩?」野兔嚇得膨毛,花容失色。

  「這樣違反規則,會發生什麼事阿?好可怕。」瓢蟲們竊竊私語。

  「進入人族的水泥森林?開什麼玩笑,根本是去找死。」鼬獾嗤之以鼻。

  「對啊!誰敢去啊!」山羌也說。

  「紅嘴黑鵯不去,笨蛋才會去。」紅嘴黑鵯附和。

  黑曜岩看著林中的動物們,說:「悠憂森林是我們的家園,家園需要勇士守護。」

  動物們迴避黑曜岩的目光。

  平時聊八卦可以、開無聊的會議也可以,但是這種危及生命危險的事,是任何動物都不願意去做的。

  站在黑曜岩背後的石英,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,他知道,這會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選擇。他挺起胸膛,往前走了一大步。

  「我要參加。」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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