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ad more https://0800happy.com/2835/ 山嵐-筆墨: 第一話〈穿山甲石英〉

第一話〈穿山甲石英〉



  在一個寒冷的夜晚,北風嗚嗚吹拂。
  悠憂森林裡的一棵棵樹木,無論大樹還是小樹,在寒風的吹拂下,都瘋狂地搖動樹枝,凍得直發抖。在這樣的夜晚,沒有動物發現,一棵大葉楠的樹底下,有一個小小的黑洞,洞裡傳來一陣陣細微的喘氣聲。

  看向洞口,漆黑一片,似乎什麼都沒有,慢慢進入地洞,才發現這是一條秘密的地下通道。往下爬行、往左前進、再往右轉彎,喘氣的聲音慢慢變大。
  最後,在最深、最暗的地方,有一個用落葉和草屑鋪成的墊子,穿山甲莎菲,在上頭呼呼喘氣。今天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,因為她要當媽媽了。
  莎菲躺在軟墊上,溫柔地看著懷中剛誕生的小生命。橢圓形的小臉,長長的尾巴,兩隻前腳都有漂亮的五根小爪子。莎菲看著健康的寶寶,露出滿足的笑容。
  然而,莎菲的笑容沒有持續多久,嘴角就垂了下來。她看著她的小孩,全身都是乳白色的,能保護他的鱗甲,連一片都還沒長出來,抱起來簡直就跟青苔一樣柔軟。這麼脆弱的小生命,要怎麼走進外頭危險的世界呢?
  因此莎菲下定決心,一定要好好照顧他,讓長成一隻堅強的穿山甲。她給他取了一個名字,叫做石英。
  石英這種礦物又堅硬、又美麗,莎菲希望他長大時,能擁有和石英一樣堅硬的鱗甲,也能擁有和石英一樣光亮的心靈。

  剛出生的石英,只和手掌一樣大。為了保護石英的安全,莎菲改掉傍晚出門覓食的習慣,變成在半夜出門。因為莎菲知道,穿山甲的天敵常常在傍晚出沒,她不能在傍晚時,讓幼小的石英獨自留在家,那樣太危險了。
  這一天傍晚,石英把莎菲的肚子當作床,舒服地趴在莎菲的肚子上。莎菲也輕輕搖動身體,讓石英躺在全世界最高級的搖籃裡。
  這時,有一個不速之客,悄悄靠近了大葉楠底下的地洞。

  尖尖的臉,黑白相間的毛髮,他是一隻飢餓的鼬獾。鼻子嗅了嗅,他發現地洞裡竄出一股甜甜的香氣。
  「我聞到了烤肉的味道。」鼬獾說,興奮地舔了舔舌頭。他最喜歡吃的食物就是──穿山甲寶寶。
  此時,莎菲和石英也聞到洞口飄進一股奇特的味道。
  石英皺皺鼻子,說:「媽咪,妳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,該不會有動物在我們家門口亂大便吧?」
  莎菲說:「噓,有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來了,我們現在要假裝不在家。」
  說完,莎菲摟住石英,接著將頭尾向內捲,捲成了一顆堅硬的球。
  洞口,心急的鼬獾馬上衝了進來。不過,莎菲挖得地道很崎嶇,鼬獾一下撞到頭,一下扭到腳,一下又掉了幾根毛,好不容易才走到地洞的最深處。
  沒想到,洞裡居然什麼都沒有,只有一塊墊子和一顆深棕色的球。
  「奇怪,我的大餐呢?」鼬獾四處嗅了嗅。
  鼬獾濕潤的鼻子碰到莎菲背上的鱗甲。此刻,石英正蜷縮在媽媽的懷抱裡,鼬獾難聞的味道鑽進莎菲鱗甲的縫隙。石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,每一口小小的呼吸,都讓他的心跳怦怦加速。
  「好香啊!是不是藏在這塊硬硬的黑色餅乾裡?」鼬獾滴著口水,用他尖尖的牙齒,咬了咬莎菲變成的圓球。
  「啊!」他差點崩斷牙齒。
  再用扭傷的腳,踢看看。
  「好痛!」這次,他差點骨折。
  無論他再怎麼撥弄那顆球,莎菲的身體,就像用強力膠封起來一樣,連一個破綻都找不到。
  「哼!穿山甲最難吃了!本大爺才不希罕!」鼬獾放棄了,他生氣又狼狽地爬出地道口。

  莎菲鬆了口氣,石英終於安全了。
  石英探出頭,嗅到鼬獾離開後的乾淨空氣。
  「媽咪,鼬獾好兇、好可怕。」
  莎菲回答:「鼬獾是小穿山甲的天敵,但是石英,你不需要害怕。因為鼬獾和我們一樣,也只是按照他們種族的『存在之詩』生存著而已。」
  石英好奇地問:「什麼是『存在之詩』?」
  莎菲慢慢說道:「我們居住的悠憂森林,從好久好久以前,就居住著許多動物,他們是我們的祖先。每一個動物的祖先都為後代寫下一首詩,這些詩,就是『存在之詩』。鼬獾有〈鼬獾之詩〉、穿山甲有〈穿山甲之詩〉、獼猴有〈獼猴之詩〉,就連人族也有〈人族之詩〉。雖然鼬獾看起來只會找我們麻煩,但他也只是遵循詩中的話語生存而已。」
  石英的雙眼亮了起來。他彷彿看到,一隻很老、很老,老到鱗甲都變成灰白色的老穿山甲,正對他和藹地微笑。
  「媽媽,那我們的祖先是誰?是爸爸的爸爸嗎?」
  看到石英可愛的臉龐,莎菲忍不住搔了石英的癢:「是你爸爸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……。」
  「哈哈,投降!搞不清楚了啦!哈哈哈。」石英扭動身體,大笑。
  莎菲罷手,石英喘了口氣後,趕緊發問:
  「媽咪,那我們穿山甲的『存在之詩』寫了什麼?」他真的好想知道祖先傳了什麼給自己。
  「別急,等時間到了,我就會跟你說。」
  「什麼時候?明天嗎?」
  莎菲溫柔一笑,沒有回答。
  「拜託,我以後會很乖。」石英的雙爪交扣。
  莎菲慈愛地看著石英,說:「別急,你要學的還很多呢!」
  「好吧。」石英嘟起嘴。
  他知道如果想知道詩的內容,必須先向莎菲好好學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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