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夜,除了領角鴞的嗚嗚聲,悠憂森林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。
次日,當晨曦照進山林,花生就被柿子推醒。
「起床了,懶猴兒,出門囉!」
花生和柿子想輕手輕腳地離開,然而敏感的獼猴媽媽注意到了。
「花生、柿子,你們要去哪?」她抬起頭問道。
獼猴媽媽點點頭,翻過身,繼續睡覺。
查覺到沒有獼猴知道他們要去哪裡,花生感到很不安。
「走啦!走啦!」柿子拉了拉花生,花生猶豫地跳上樹。
一路上,花生試圖說服柿子換地方。
「柿子,我看還是回去吃漿果吧。」
柿子聽了很生氣:「才不要!我們昨天就說好要一起去吃好料的,妳不可以反悔!食言而肥,小心會變成肥獼猴哦!」
「但是我覺得那隻金灰獼猴很可疑。」
「他明明就很厲害。跟妳說,我昨天敷完蘆薈,屁股超冰、超涼、超舒服。」柿子轉身,讓花生看他的消腫的屁股。
花生正想反駁,忽然,樹頂上一陣落葉如雨灑下,兩隻小獼猴都閉上嘴。金灰獼猴到了。
他用溫和的眼神看著兩隻小獼猴,說:「別擔心,小獼猴,我真的要帶你們去吃好吃的東西。」
「要去吃什麼?」柿子開心地問。
「要去哪裡?」花生憂慮地問。
金灰獼猴回:「去吃荔枝。」
聽到荔枝,兩隻小獼猴眼睛都亮了。花生和柿子互看了一眼,跟著金灰獼猴走了。
晴空碧藍,眼前出現一片茂密的竹林。涼風吹拂,竹身摩娑,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響。竹林旁,一顆顆鮮紅的荔枝,垂掛在樹枝上,壓得樹枝向下彎。
花生和柿子不自禁地向前跑去。
柿子讚嘆:「天啊!我好想住在這裡,這是天堂!如果每天都可以在荔枝樹上玩,玩累了就吃荔枝,吃累了還可以聞著荔枝的香味睡覺。花生,這真是太幸福了!」
甜滋滋的荔枝,是獼猴族公認的美食。一想到等等就可以吃到荔枝白嫩的果肉,花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。但是,耳際傳來微弱的嗡嗡聲,花生看了看,發現果園不尋常的地方。
「奇怪,有一圈網子圍住果園!」
柿子說:「簡單啦!我們是超會爬樹的獼猴欸!網子而已,怕什麼!爬過去就好啦!哥跟你拚了!」說完,就往網子奔去。
花生喊:「等一下!這是人族照顧的果園,可能很危險。」
柿子哪管得了那麼多,他三兩下就爬上網子。
網子的最高處,圍了幾圈亮晶晶的線。柿子的手一碰到線,就「哇」地慘叫一聲,被彈飛到地上,屁股著地。
「柿子!」花生跑到柿子旁邊。
「好痛喔!這線會咬人。」柿子揉著屁股,和碰到線的左手。此刻,他的臉就像一棵爛柿子,皺成一團。
姍姍來遲的金灰獼猴,這時才從竹林現身,說:「小獼猴,你們跑太快了。真糟糕,我沒注意到這裡的農民裝了電網。」
花生盯著金灰獼猴,雖然他皺起眉頭,看起來一臉擔憂,但花生覺得他早就知道這裡有裝電網了,是故意不跟他們說的。
花生把柿子拉起來:「異族之物,不可貪求。柿子走!我們回去,不吃這個。」
在花生念出詩句時,森林中有一股風,筆直地吹向花生。風聲低沉,有如大地的震動。
金灰獼猴的眼底,透出冰藍色的光:「小獼猴,妳的〈獼猴之詩〉記得真熟。」
花生不語。
「荔枝……。」柿子皺著臉,目不轉睛地看著果園裡的荔枝。結實纍纍的荔枝隨風搖擺,好像服務生在招呼他們享用大餐一樣。
「聰明的花生,花生妹妹,好妹子,拜託。我們吃一點點就回去。反正颱風季快到了,到時荔枝肯定也會掉到地上,被水泡爛。不如我們先吃幾個,這樣才不會浪費。」柿子忍不住哀求。
金灰獼猴輕輕皺起眉頭。
花生看著可憐巴巴的柿子,再望向荔枝園。
微風吹拂,紅豔豔的荔枝散發著誘人的果香。花生想著,今年可能也只剩這次吃荔枝的機會,錯過這次,也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。
只要吃一點點就好,人族也不會發現,其他獼猴也不會知道。
花生的心裡響起「答」的一聲,是禁忌的抽屜被打開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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