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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話〈鯪鯉小學〉

  人族的味道撲鼻而來,彗星叼起小潔,飛往林蔭,石英和花生躲進植物裡,尋找掩護。

  「輕一點,你的嘴巴快把本小姐夾成兩半了。」小潔說,彗星輕輕將她放下。

  花生的頭皮發麻:「我的天!超多人族欸!比我們獼猴族多上幾十倍!」

  石英聞著風中各式各樣的氣味:「對啊,人族的數量和螞蟻大軍一樣多,而且滿像的,都喜歡一起行動。」

  花生忽然拍拍猴掌,驚呼:「啊哈!」

  「詩句就是要一起讀!第三行加上第四行。『人族幼獸,佔據樹洞,銀月之下,蠹魚游泳』。看來我們要先等人族離開,再等銀月出現。」

  彗星的鷹眼露出激賞的光芒:「真有妳的。」

  石英高興地說:「好!那我們就安靜等待吧!」

 

  蟋蟀高唱,銀白色的上弦月,自東方緩緩升起,將紅門映照成冷硬的鐵紅色。

  石英率先站起:「雖然我也想讓大家再休息一下,不過,我們該進去裡面了。」

  「老大,沒問題,走吧!」花生伸伸懶腰,拍拍屁股,起身。

  小潔說:「欸,這邊,你們誰要帶本小姐去?」

  彗星靠了過去,小潔一句謝謝也沒說,就爬上他的肩。看到這一幕,花生越來越覺得這隻竹節蟲很沒家教。她完全不能理解黑曜岩和白毛把這傢伙塞進任務小組的原因。

  花生從鼻子哼出一口氣。

  「怎麼了?」石英問。

  「沒事,鼻子過敏。」

 

  紅門聳立眼前,門旁高高的柱子刻著──鯪鯉小學。可惜動物們看不懂人族的文字。

  下一步,就是翻越紅門了。彗星輕鬆飛過,花生三兩下就爬上紅門,石英在地上東聞西嗅,好不容易才找到較寬敞的門縫,硬是擠了過去。

  小潔看到石英的鱗甲出現了幾條銀白色的紋路,便說:「石英老大,你的鱗甲刮傷了。」

  石英淡淡笑了笑,說:「如果多一些傷痕,可以讓我們找到〈人族之詩〉,我覺得很值得。」

  月色朦朧,除了沉默的彗星,誰也沒有注意到,此刻小潔震驚地抖了一下。

  「為什麼呢?為什麼石英老大肯為了一首詩,讓自己受傷?」她好想知道。

  一旁的花生說:「石英老大,接下來是最後四個字了,『蠹魚游泳』。只要找到蠹魚,就能找到詩的所在。」

  彗星說:「世界上有這麼多蠹魚,該怎麼找?」

  「我推測『游泳』這兩個字是暗號。不過我還沒想出來。」

  石英說:「沒關係,大家一起找。」

  他們朝眼前眾多的水泥樹走去。

  水泥樹和森林裡的樹不一樣,它們不會呼吸,更不會長高,即使聳立著,也沒有動物存活的氣息。

  這群闖入人族校園裡的動物們不知道,這些水泥樹中,分隔出來的方樹洞,就是人族的教室。

  他們仔細觀察,發現樹洞裡放滿奇特的東西。許多樹木拼成的椅子,一塊巨大的綠色板子,黏在牆壁上,板子上還爬滿白色的蟲。湊近一看,那不是蟲,是人族用粉筆寫的文字。

  四隻動物靜靜地在校園裡走著,只有幾隻蟾蜍好奇地路過他們。穿越一棵棵水泥樹後,他們來到校園後方的操場。

  月光慢慢黯淡,夏天的夜晚,吹起濕冷的風。

  小潔踩上PU跑道,評論:「這麼平坦的土地,居然沒有半根草,太詭異了。」

  「噓!這是人族的地盤,安靜點。」花生東張西望,緊張地說。

  這時,彗星用氣音說:「看那裡!」

  順著彗星伸出的翅膀看過去,操場旁有一個巨大的水泥物,是什麼?動物們瞇起眼睛。忽然,灰黑的天頂劈下一道閃電,將黑森森的校園一瞬間照亮。

  「轟隆隆──」水泥物突然立體了起來,原來是一隻巨大的水泥穿山甲。

  「是我的祖先!」石英驚叫。

  花生喃喃自語:「天啊!好可怕!這是假的吧?為什麼人族要製造出這隻不會動的穿山甲?」

  彗星說:「不知道。」

  小潔說:「我倒是覺得挺壯觀、挺美的。」

  這時,一滴冰涼的水滴到了石英的鼻子上,滴滴答答。

  接著,大雨來了。

  「嘩啦──」

  動物們鑽進一個水泥樹洞中躲雨。(這個樹洞是人族放學時忘記了關門的空教室。)

 

  風狂雨驟,雷電交加,很快地,一條條白色的瀑布,自屋頂傾落而下,在地上形成一個個泥水灘。蟾蜍一族開心地跑到操場上,呱呱歌唱。

  「這下子太悲慘了。不但沒找到地圖的路,還被大雨困住。」小潔怨嘆,試著把黏在身上的水珠撥掉,否則水滴很重,腳會被水滴黏住。

  「來養精蓄銳吧!」石英說。

  於是,彗星整理起羽毛,小潔停在桌腳上休息。

  石英蜷著身體,看向窗外的大雨,一道道閃電劃開天際,他凝視操場上淋著雨的水泥穿山甲。

  「人族的想法,好難理解喔!」他想。

  此時的小潔,看著旁邊的石英老大。閃電將他刮傷的鱗甲照得一閃一閃的。

  「為什麼石英老大願意犧牲自己的鱗甲呢?」小潔還是搞不清楚石英的想法,但有點嚮往。

  「如果哪一天,我也可以為了什麼而拼命,那種感覺一定很棒。」

  教室裡的動物們很安靜,只有花生焦躁地走來走去。

  她的背超癢。

  但這裡沒有獼猴媽媽幫她理毛,她只好自己東抓西抓。手不夠長,背上的某個點還是抓不到。她看向彗星和石英的爪子,呃,好尖。

  算了,不讓他們幫忙,否則難逃有血光之災。

  然而,她更不想找小潔。她只好在水泥樹洞裡爬上爬下,轉移注意力。

  一下子爬到電燈上、一下子爬到講桌上、一下子抓著窗戶的邊框盪來盪去。

  手一滑,一不小心,她重重摔到人族的桌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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