動物園外側的圍牆上,一隻大耳朵獼猴扶著欄杆喘氣。她揉揉耳朵、動動手腳,確認四肢都還完好。一旁的大冠鷲慢條斯理地整理被吹亂的羽毛,大大的黃眼睛,有點抱歉地看著她。
「對不起,我只是想節省時間。」
「彗星大哥,你去掉我半條命了。」花生忍住嘔吐的衝動,再喘一會兒,問:
「這就是動物園嗎?」
「是。」
放眼一望,圍牆裡顯然是一座和悠憂森林非常不一樣的人工森林。
在悠憂森林裡,大冠鷲在空中、獼猴在樹梢、竹節蟲在葉子上、穿山甲在地底,萬物共生。
眼前這個人工森林,也居住著許多動物,然而不同種族的動物,卻被曲曲折折的水泥迷宮區隔開來。彼此居住在一格格的空間,互不相通。
花生震驚極了,這些格子,一個個都比獼猴族去的構樹林還要狹小。她想:如果我住在這裡,一定每天都想逃跑吧!既沒有大樹,也沒有新鮮的漿果,更沒有探險的地方。然而眼前這些動物們,卻躲在圍牆的陰影下安詳地避暑,或是在人工的水池裡游泳。
花生簡直無法理解。
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怎麼沒有動物試圖逃跑?」
彗星說:「我也不曉得。或許,人類種植的水泥森林,有奇怪的魔力。」
「天啊!如果他們自己不想出來,那我們要救他們就難上加難了。」花生抓抓耳朵,很苦惱。
「花生,我們以任務為主吧!救不救他們是其次,也許他們並不想離開這裡。不過,他們和人族一起生活這麼久,一定遠比我們了解人族的習性,我們去找他們問問〈人族之詩〉的下落。」
花生勉強點點頭,說:
「好吧,先問人族之詩。不過,這裡面除了動物們,還有許多人族徘徊,滿危險的。等一下我們低調行動,一旦有什麼狀況,彗星馬上抓住我往上飛。」
彗星點頭。
首先,他們躡手躡腳地溜到河馬館。眼前,兩隻肥胖光溜溜的生物正在水裡玩水。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河馬。這兩個小傢伙,看著這龐然大物,心想:這動物是不是比黑熊白毛還巨大?
花生清了清喉嚨,說:「午安。」
兩隻大河馬朝上一看,發現一隻台灣獼猴站在水泥護欄上望著他們。
「我是從悠憂森林來的花生,這是彗星。」
其中一隻大河馬打了個大呵欠,巨大的嘴巴可以直接把一個人族小孩裝進去。
「什麼花生?什麼彗星?妳是獼猴,我是河馬,那隻是大冠鷲。妳是從獼猴區那邊亂闖過來的小獼猴吧?快回去吧,等等就要開飯了,小心被猴王和管理員處罰。」
「我不住這裡,我真的是從南方的悠憂森林來的。今天來動物園,是想跟您請教一些事。」
另一隻河馬好像對他們比較有興趣,她慢慢游近。
「小傢伙,你們真的是從外面來的嗎?」
彗星和花生猛點頭:「當然。」
「那你們有非洲剛果的消息嗎?」
花生歪頭:「抱歉,我只知道水果,沒聽過剛果。」
河馬有些失望,她大大的鼻孔噴了一口氣:「唉,好吧。剛果是我美麗的家鄉,那是片非常壯麗的熱帶森林。以前我和朋友們最喜歡在寬廣的大河裡游泳了,連兇猛的鱷魚也怕我們呢,真懷念。」
花生和彗星互看了一眼,他們只知道大魚和小魚,沒聽過鱷魚。
花生想:「餓」魚是什麼?很餓的魚嗎?
趁河馬沉醉在過往的回憶,花生追問:「那妳有聽過〈人族之詩〉嗎?」
河馬一臉疑惑:「〈人族之詩〉?不知道。我對人類很不了解,只知道他們每天會帶來很多豐沛鮮美的水草,讓我每天都吃飽飽。」她挑眉,說:
「妳看!人類來了。我們的午餐時間到囉!」
水泥圍牆打開一個洞,裡頭走出一個推著推車,戴口罩的人族。推車上載滿青綠色的水草,像一座小山。
花生和彗星趕緊爬上、飛上圍牆。
「謝謝,我們先走了。」
兩隻河馬擺擺尾巴,當作告別。
接著,他們東躲西藏地逃過觀光客的目光,陸續問了獅子、老虎、紅鶴、大象等眾多動物,然而就是沒有動物聽過〈人族之詩〉。
「問了大半天,根本沒有動物知道〈人族之詩〉在哪。我好餓!」花生鼓起腮幫子。
彗星也很餓。剛剛看到爬蟲館裡的眾多蛇類,每一條都被人族餵得肥美多汁、粗粗胖胖的,他也有點按耐不住,但他還是嚥下口水,安慰花生也安慰自己。
「再忍耐一下,還有幾種動物沒問。」
「咦!」花生忽然驚呼:
「那是獼猴嗎?」她三步併作兩步跳到了一個水泥圍欄上。
圍欄內都是水,水中央有一座小巧的獼猴島。島上有十幾隻台灣獼猴,有的在打瞌睡、有的在理毛、小獼猴則翻滾在一起,玩得不亦樂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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