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啊!」筱瑩驚呼,情不自禁地跑去。
沿途撞到不少人,引來人族貴婦們的側目。
「哪來的野小孩,沒家教。」
「撞到人也不道歉,爸媽也不來管管。」
筱瑩衝到男廁門口,乾淨明亮的廁所裡,溢滿消毒水的味道。方才的男子戴起口罩,拿著馬桶刷,正準備清理小便斗。
「爸!」
「框啷──」馬桶刷從男子的手裡滑落,撞擊地面的磁磚,迴盪清脆的聲音。
他發乾的嗓音問:「妳怎麼會在這?」
筱瑩走進濕漉漉的男廁,說:「來找你啊,爸爸,你好久沒回家了。」
「呃,妳也知道我工作很忙,我要導覽,還要掃廁所……。」
筱瑩打斷男子的話。
「爸,我知道你不是導覽員。你不用隱瞞沒關係。」
「妳怎麼知道……。」
「這裡這麼多外國人,你英文那麼破爛,怎麼可能會導覽。」
男子的嘴唇蠕動半晌,沉默了。
「就算你是清潔工,你一樣是我爸。」筱瑩的淚再也止不住,她撲進爸爸的懷抱。
男子撫著筱瑩的頭髮。
小潔在筱瑩頭髮中東躲西藏,背包裡的石英更是憋氣,一口氣也不敢換。
滴滴答答,筱瑩的淚水落到濕淋淋的地板上。
「爸,快回家吧。家裡還有你的位置。」
半晌,男子苦澀地說:「好,我之後會回去的。」
筱瑩退了一步,抹乾淚水:「那我回去了。約好了喔!你不可以食言喔,食言會變大胖子,我和弟弟都會等你回來。」
男子攔住筱瑩,問:「等等,妳怎麼來台北的?妳自己一個人回得去嗎?」
「我和朋友一起來的,等等一起回去。」筱瑩燦爛一笑。
她揮揮手,奔出男廁。又奔出了故宮的展覽場,一旁路人的聲音也管不著了。
「唉呦,那個野女孩還進男廁,真的是不要臉。」
「爸媽不管她,管理員也要管吧?這樣有礙觀瞻,降低看展的水準。」
筱瑩抱緊背包,筆直地往外頭的陽光跑去。
故宮外的公園,午後的艷陽絢爛。筱瑩想起這些日子在家裡受盡的委屈,眼淚再也憋不住,模糊了夏季的綠蔭。
石英和小潔你看我,我看你,都沒有說什麼,只是默默陪在筱瑩身邊。
等筱瑩哭得差不多了,小潔說:
「乖啦,沒事沒事。本小姐從小就沒爹沒娘,一樣活得很開心。應該吧?呵呵。」
筱瑩止住啜泣,說:「我本來不想哭的,這樣子真丟臉,都被你們看光了。」
石英說:「沒關係啦!愛笑的妳和愛哭的妳,都是我們的朋友。」
筱瑩抱住石英:「對不起,我不但沒幫你們找到〈人族之詩〉,還先跑出來了。」
「我們看到那麼多文物,其實也很精彩了。而且,我覺得人族的存在之詩不在裡面,對吧,小潔?」
「呃、本小姐是不確定啦!」
石英說:「我覺得沒有,雖然歷史文物和悠憂樹給我的感覺有點像,但是決計不一樣。」
筱瑩抹乾眼淚,問:「悠憂樹是什麼?」
小潔湊近石英的耳朵,小聲問:「白毛叔叔說過不能對人族提起悠憂樹欸,可以說嗎?」
「筱瑩是人族,但也是我們的朋友,我相信她。」
小潔聳聳肩:「好,那石英老大你說吧!反正等花生和彗星過來的這段時間,閒著也是閒著。」
石英看著筱瑩,緩緩說起悠憂森林裡的故事。
現在,讓我們把時間往回調一點,回到台北另一頭的高空。
氣鼓鼓的花生正對彗星抱怨:「搞什麼,我覺得我們徹底被人族的小女孩耍了。希望石英老大和她在一起沒事,至於那隻竹節蟲我就不管了。她太傲慢了,我不喜歡她。」
「我覺得筱瑩很可愛,小潔說話很直,我都滿喜歡的。」
「我的天!彗星你不要跟石英老大一樣被表象蒙騙了!跟你說,我的大耳朵很敏感的,可以聽到弦外之音、言外之意。她們兩個阿,我敢保證都不對勁。」
逆著風,彗星說:「有些聲音只用耳朵是聽不到的。」
花生沒聽清楚:「算了,你們做事前都不思考。」她嘆一口氣:
「是說,那個關動物的地方在哪裡?」
「快到了,下方一點鐘方向。」
花生朝下一看,好高。她吐了吐舌頭。
「這對我來說有點太高了,我不看了。彗星,麻煩你好好飛,我還想活著回森林。」
彗星說:「放心,我找到一條快速下降的捷徑了,百分之百安全。」
接著他快樂一呼,朝下方俯衝,花生驚聲尖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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